一副狐媚子模样,听闻极得远兄弟宠溺。若来日晴雯也做了姨娘,只怕自个儿还比不过她去呢。
若只是三姐儿与香菱压自个儿一头也就罢了,尤二姐岂容一个小丫鬟出身的也来压自个儿一头?
此时就听尤三姐道:“是了,晴雯家便在苏州,远哥哥这回带她去吗?”
陈斯远颔首,晴雯禁不住笑道:“大爷说了要带我寻我娘亲呢。”
尤三姐顿时笑道:“那敢情好。”当下扫听起江南风物来,晴雯便随口说将起来。
尤二姐面上陪笑,心下不禁懊悔。早知这狐媚子也南下,自个儿就不该贪图百草堂营生,合该陪着远兄弟往江南打个来回。
奈何昨儿个已然说定,这会子再反悔只怕会惹得远兄弟生疑。
一径用过早饭,陈斯远便回了荣国府更换衣裳。
尤三姐张罗着晌午便摆了席面,又打发晴雯领了人去请戏班子来。一时间新宅里忙乱起来,很是热闹。
待辰时末,陈斯远换了衣裳回来,婆子也自酒楼定了席面,只说午时前一准儿送到。
万事齐备,只待晴雯请了戏班子来。谁知巳时刚过,便见晴雯俏脸煞白,竟气恼着回返。
尤二姐见此便笑道:“哟,这是谁招惹了你去?”
陈斯远也道:“可是受委屈了?”
晴雯咬着银牙行进来,也不曾行礼,便冷脸儿蹙眉道:“不想士子里头也有嚼老婆舌的!我实在气不过,这才与几个措大吵嚷起来。”
“啊?”
陈斯远纳罕不已,正待追问,随晴雯而来的曲嬷嬷便道:“老爷不知,姑娘才请了戏班子,谁知下得楼来便听雅间里有人污蔑老爷此番高中,必是买通考官,提前得了题目。一时间污言秽语,实在不堪入耳。
姑娘气不过,这才隔着屏风与其吵嚷起来。”
陈斯远眯眼暗忖,这是燕平王走漏了风声?还是说有人借此掀起朝争,自个儿正撞在刀口上?
当下口中含混道:“不过是几个落第措大牢骚之言,不用计较。”
“大爷!”晴雯叫道:“若是旁人污蔑也就罢了,偏生那几个书生里,有个赖尚荣!”
晴雯出自赖家,原本赖嬷嬷留着给赖尚荣做姨娘的,后来为了巴结贾母,这才将其送去了贾母房里。她自是识得赖尚荣的。
陈斯远闻言不禁暗自舒了口气,暗忖,此言既出自赖尚荣之口,那想来不过是胡乱忖度,并不曾拿了真凭实据。
当下思量着问道:“你可瞧清楚了?”
晴雯咬牙道:“他便是化成灰我也识得!”
赖尚荣可不是省油的灯,能瞒着赖家上下将朱鹮肚子弄大,可想而知晴雯当日定没少被其骚扰。
陈斯远放下心来,心想这赖尚荣只怕连宝玉都不如啊,真真儿是吃一百回亏也不长记性。可巧,这回又撞在自个儿手里。
他暗自思忖,单凭几句牢骚之言,便是闹上公堂也不过打几十板子,说不得此人推说酒后失言,到时连板子都免了呢。且赖家为了求自个儿宽宥,可是现巴巴的将晴雯弄出了荣国府,他如今也不想对付赖家……如此想来,好似也唯有这般办了。
陈斯远思量罢了,便宽慰晴雯几句,随即叫了个婆子来,吩咐其将自个儿的小厮庆愈唤来。
临近午时,眼看开席,那庆愈方才一瘸一拐而来。
陈斯远见此哭笑不得道:“是了,竟忘了你崴了脚。”
庆愈眼巴巴瞧着席面,倒不是贪图一口吃的,而是想着这回能不能再得一回赏钱。当下哂笑道:“大爷既有吩咐,小的莫说是崴了脚,便是瘸了腿也要来听吩咐。”
陈斯远便道:“也不白使唤你,过会子领一份赏钱就是。”当下探手将其招到近前,仔细吩咐了一通。
尤三姐叫了春熙来赏了其一吊钱,那庆愈顿时欢天喜地,拖着一条腿一溜烟的跑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却说这日晌午,大老爷贾赦方才瞧过邢夫人与四哥儿,此时方才寻了秋桐调情,谁知忽有婆子来报,说是远哥儿身边儿的小厮庆愈请见。
大老爷心下不耐,秋桐观量神色便道:“偏这会子来请见,老爷不若先打发了去。”
贾赦点了点头,忽而想起陈斯远极擅殖货,生怕错过了机会,便转念道:“说不得远哥儿有什么事儿,罢了,叫到外书房我去见见吧。”
“老爷~”秋桐娇嗔不依。
贾赦便在其臀上掐了一把,嘿然道:“不急,过会子定给你个好儿!”
说罢,贾赦起身而去。那秋桐将其送走,返身回来见桌案上摆着的丹丸,顿时啐道:“老东西,不用丹丸软得面条也似,哪儿来的脸子说大话!”
不提秋桐,却说贾赦踱步而行,须臾进得外书房里。
那小厮庆愈早已等候在内,见了面赶忙打躬作揖。大老爷施施然落座,绷着脸道:“远哥儿打发你来可是有事儿?”
庆愈躬着身子道:“回大老爷,大爷本待今日在新宅庆贺一番,谁知忽听得外间有人攀诬,说大爷此番高中是因着买通了考官之故。待细细查究,传出此言的竟是赖尚荣!”
“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