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消失在这个世间,他便不必对她负责,也就不会被赶出师门了。钟离浩站在鸣川城的城墙上,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,微微挑眉,转身回了孤鸣山。
此时的云霄仍跪在掌门院里,背脊挺得笔直,钟离浩回山路过他时看了眼,却一言不发。
云霄一连跪了三天,钟离浩估摸着那女子应当逃得不见踪影了,这才装作接到山下的消息,急匆匆进了掌门院,“掌门!”北玄就在正院主殿里,他跟云霄耗着呢,听见声音瞥出去一眼,钟离浩忙规规矩矩站在门口,禀报道:“掌门,山下弟子来信,今晨见到一行乔装打扮后的外族人潜进城中西巷,不多时抱着麻袋样式的东西出来,急匆匆出了城,弟子传信是否派人去一一”
话没说完,云霄忽然奋起冲上,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“你方才说什么?钟离浩瞪大了眼,重复了一遍,云霄急声询问:“外族是哪个族?”钟离浩道:“弟子说看着似那北地匈奴,许是那鞑靼部族的也不一定,长得五大三粗的。”
云霄手脚脱力跪倒在地,他想起司马月逃跑那夜,是鞑靼部族的可汗亲自追来的,那些人若是直奔西巷,定是奔着司马月去的!他猛地起身,转身便往外奔去,可跪了三日,膝盖早已肿得不成样子,脚踩在地上钻心疼,他干脆使出轻功,飞奔下山。“砰!"北玄一掌拍向桌面,“反了天了!"身形一闪,疾速飞掠出去。云霄功力大减,北玄不过一里地便在山门口追上了他,喝道:“云霄!”“师父!"云霄看着拦在面前的北玄,脚步一停,“司马姑娘有危险,弟子必须要去救!”
“她本就是鞑靼军营里的军/妓,又深得鞑靼可汗的欢心,走了便走了,你何故去追?若是惹怒了那鞑靼可汗,辽朝大军南下,你可想过师门,想过孤鸣山的存亡?!”
“……“云霄怔怔地看着头发胡须花白的北玄,他不能理解师父为何能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。
他也不欲与师父多谈,身形快如闪电一斜,绕过北玄,欲出山门。“钟离云霄!你今日但凡敢离开一步,便不再是无极宗的弟子了!”云霄脚步一顿,忽而仰天凄厉一笑,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世人皆道,忠孝两难全。
却不知情义也两难全。
想到那个从火光中拼死逃生的姑娘,那个面对豺狼虎豹亦无畏惧的姑娘,那个沐浴在月色下温柔皎洁的姑娘……
云霄忽地拔剑,反手一削,发冠掉落,满头乌发散开,一缕青丝飘落,他双目泛红地望着北玄,声似泣血:“今日,我钟离云霄,自愿叛出师门!日后所行之事,与孤鸣山无极宗无任何干系!”
北玄大骇:“你!”
云霄已头也不回地冲下了山,北玄欲追,钟离浩急忙上前拦下,“掌门,以大局为重啊!师兄只是一时气话,待日后气消了,他仍是无极宗弟子,毕竞钟离家还在,打断骨头连着筋呢。”
北玄脚步一顿,望着已不见身形的山道,半响,深深叹了口气,转身回了掌门院。
“那之后,掌门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,钟离浩那老小子趁此机会掌握住孤鸣山所有事务,我们九霄院内的所有弟子也被他以各种理由驱赶下山。为了谋生,我们当中有的做起了镖师,有的做了那散侠独行客,不过大部分都随老牛我一般回到家乡,娶妻生子,安于现状。”
牛大爷讲得口干舌燥,倒了杯凉茶润润嗓子,抬眸看向钟离雪,见他一脸平静之色,方觉自己讲岔了,急忙扯回话题:“师兄自叛出师门后便了无音讯了,便是连辽军后来南下攻打大宋都未听见他的任何消息。”“再一次见到师兄是在掌门仙逝时,他也赶了回来,却并未上山,只在鸣川城里遥遥磕头祭拜之后又走了。”
“只是这次,他却径直往西,朝着吐蕃而去…”天地苍茫,风雪潇潇,又一年开春,大地焕发出鲜嫩生机。云霄一身破烂青衫,身负两把已许久并未出鞘的长剑,一脚踏进了吐蕃地界。
这是一个与中原、与北部诸国不一样的地界,万里雪山下草木繁盛,湖泊碧蓝清澈,白毛牦牛随处可见,风里传来雪水与草木的清香。他一路过来所遇村民穿着厚厚的宽袖斜领羊毛袄,肤色骏黑,脸颊却又显现出不一样的两坨深红。
他们对外来之人很是排斥,叽哩哇啦说着些什么云霄也听不懂,但一旦云霄有进入他们地界的兆头,他们便拼了命的驱赶他。云霄走过一座座雪山,踏过一条条河流湖泊,见过无数的吐蕃民众,无一人施舍他饭食,饿了他便吃草根,渴了便喝溪流里的雪水。直至有一天,他四肢僵硬地倒在一棵高大的杉树下,再也动弹不得。“叮一一"一声清脆铃音从遥远的国度传来。云霄从昏暗中醒来,一抹温度在他的眼皮和脸颊上来回游移,云霄一动不动,猜测或许是山中野兽的舔舐,可又并未感受到舌头的湿润,他试着睁开沉重的眼皮。
“嗬!”一个裹着厚厚斜领袄子的小孩被吓得跌倒在地,小小的背篓里都是青白色的树花。
是人就好。
云霄心底一松,蓄力爬了起来,靠着杉树喘着粗气。那小孩胆子也大,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,探头探脑地看他,迟疑了会儿,″喂!”
云霄转头看去,对上那双清澈漆黑的眼眸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