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“那与这京军主将而言,是不是好事?”陆云逸脸色凝重了几分,
这次他思考的时间更久,足足过了半刻钟,他才摇了摇头:
“不是好事。”
“为何?”
杨士奇将腰杆挺直,声音放低,神情中带着些许忌惮:
“自周文王周武王修史以来,距今已经两千四百余年,
漫漫史书上可总结为四字。
党同伐异!
“文武”更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股力量。
此间主帅为武官,但却在军营中传授私塾、国子监才可传授的学识,此乃僭越,会招来祸端。
但与我等而言,则是一件好事,
毕竟若是没有这种事,我等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,赚取银两。”
对于他后面的话,陆云逸自然无视,而是在想着党同伐异之事。
皇权与相权的争端暂且不谈,
仅仅是文武之事,就打得不可开交,
文官不能掌军事,武官不能行科举文教之事,
在这一点上,二者几乎没有后退的余地。
他现在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敌人,或许就是因为此事。
陆云逸有些赞叹地看了一眼杨士奇,年轻人就是耿直。
若是再年长一些,可能就不会这般直接,
也不会与他这个外人,交谈此事。
“那你觉得,此间主帅应该如何?”陆云逸又问。
杨士奇这次没有考虑,而是缓缓摇了摇头:
“在其位谋其政,在下人微言轻,所能见的风景也只是眼前一隅。
此间主将为朝廷三品大员,所能看到、所能知道远超我等。
他做出此等事,不论好坏,定然有其思量。
眼前的“坏事”在我等眼中是如此,
但到了那些大人物眼中,又是一番风景。”
陆云逸点了点头,上下打量着杨士奇,尚且年轻,还有几分青涩。
但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思绪,没有固执己见。
“你可曾参加过科举?”
杨士奇一愣,脸上五官开始变化,神情复杂,
最后转变为惋惜,他轻轻叹息一声:
“十八年乙丑科乡试不中,二一年戊辰科又因母亲生病,无法参加,惭愧”
“十八年为何不中?”
“那是年幼,自诩心比天高,妄议朝政,惹得考官不喜。
现在想想,当时还真有些狂妄了。”
“二十四年辛未科可参加?”
“自然是要参加的,本来想着求学一番就回德安老家。
如今有了差事,每月所得银两不少,自然要留在应天,
也省得往返赶路,白白耗费时间。”
说到这,杨士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凑近了些:
“敢问兄台,刘将军给你开了多少银子?今日白天时怎么不见你?”
“给你开了多少?”陆云逸没有回答,而是反问道。
杨士奇有些犹豫,最后还是如实回答:
“五两银子,兄台呢?”
“我身兼三职,年俸一千二百六十石。”
嘶——
杨士奇倒吸了一口凉气,眼睛猛地瞪大,
六百三十两?
一月五十二两五钱,足足十个自己。
他是做什么的?
很快,杨士奇大脑“轰”的一声,呆愣在原地。
他想到了一件事,瞳孔骤然收缩。
正三品大员年俸四百二十石,
此军主将就是京中闻名的新任工部侍郎,听说身兼三职,是整个天下最大的三品官。
四百二十石.一千二百六十石
杨士奇眼睛越瞪越大,茫然地看了看眼前军帐,
在那角落的桌案上停留许久,上面有层层堆叠的文书。
显然,这是主将办公之所在,
如此机密要地,怎么可能让两个教书先生停留在这?
刹那间,杨士奇脑海浑浊清扫一空,猛地醒悟过来!
他砰的一声站起身,身后四脚板凳翻倒在地发出“咣啷咣啷”的声响,
他来不及去扶,而后快速后退,只觉得头皮发痒,浑身发麻,
然后快速一拜:
“生员杨士奇拜见陆大人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