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起礼法不算严苛的六国。
秦法建立在耕战体系的基础上,本质还是‘严苛’的。
而且,法律条目细密,普通黔首动辄都会因为小事犯法。
实际上,大泽乡起义中的秦法规定,不过是迟到三日或者五日就会斥责。
五日或者十日,就罚盾,遇雨免罚。
但执行中,官吏往往会扭曲政策,秦代体制不管是交通,还是现实情况下,都存在不便。
大泽乡起义,大体上也是因为如此发生。
刘邦进入关中能够获得老秦人的支持,最主要的还是大秦的法律,连老秦人自己都受不了了。
不管是修长城、还是驰道、陵墓等,民力几乎压榨到了极限。
而咸阳宫,因为天幕的话语,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。
尤其是那句‘天下苦秦久矣’,让嬴政不由得僵在了御座上。
他的眼神,变得一片空白。
不论如何,嬴政是想不通,燃尽了六代先祖积累,缔造的辉煌大秦。
到头来,只换回了一个‘苦’字?
角落里,长公子扶苏的面色,却也相当激动。
他的眸子,好似闪烁着火焰。
法家不行的话,那直接用儒家来替代法家不就行了?
秦国已经一统天下,又为何要保持着战时的体制?如今秦法苛刻,天幕都这么说了,那么大秦的朝政也应该变一变了。
“父皇。”
仿佛看到了希望,扶苏踏步上前,瞬间吸引了嬴政的目光。
“儿臣认为,天幕所言如同暮鼓晨钟。”
“苛政猛于虎,商君之法无法治理如今的天下,现在天下一统,正是该刀枪入库,与民休息的时候。”
他的脸色涨的通红,激动的想把内心所言,全部的说出来。
“唯有推行‘仁政’,方能够教化万民,让大秦长治久安。”
扶苏的话语落下,儒家的博士们都各个激动不已,在他们眼中,天幕所言就如同真理一般。
他们,仿佛因此看到了,儒家之策推行于大秦的时刻。
然而。
嬴政只是听着,脸上的茫然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让灵魂战栗的冰冷。
“仁政?”
怒火中烧的祖龙,看着自己的儿子,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失望之色。
“扶苏,你来告诉朕,那帮六国的余孽,大秦若不靠严刑峻法镇压着,如今大秦治理的天下,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。”
“蠢货,你告诉朕,你的‘仁政’能够感化六国的余孽吗?能够让他们真心的臣服于我大秦吗?”
祖龙的质问,让扶苏的脸色顿时惨白。
他确实不敢,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确定,自己所讲述的理论,能否让六国认同。
最主要还是嬴政不认同的自己。
所以,扶苏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自信了。
“大秦能够一统天下,靠的是兵锋,我大秦的赫赫军威,扫平了六国,而不是你口中的‘仁政’。”
嬴政说着,很快就将目光从让他失望的长子身上挪开了。
最终。
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,闭口不言,如同雕塑一般的第六子,赢辰的身上。
“老六,你觉得天幕所言如何?”
嬴政开口,势必要让赢辰说出个答案。
能够被这天幕认可为‘千古一帝’,那么嬴政觉得赢辰是有独到之处的,这个儿子更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普通。
扶苏的视线,还有众文武大臣的目光都落在了赢辰的身上。
这让赢辰的表情,不免有些尴尬。
他知道躲不过去了,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。
“儿臣……”
赢辰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,随即开口而道,“儿臣以为,父皇您一统六合,功盖三皇,德高五帝,天幕所言,自然是无稽之谈…”
不管怎么说,先来一记马屁总是对的。
“废话少说。”
见此情形,嬴政冷哼了一声,“刚才还能直面于朕,侃侃而谈,现在就不能了?”
“哎,儿臣明白了,不过还请父皇原谅我冒犯之罪,若是有说到冒犯之处,还望父皇海涵。”
话语落下,大殿的气氛,在此刻都变得冷了几分。
赢政的目光微凝,盯着角落里让他感觉到陌生又好气的老六,沉声而道,“朕恕你无罪,但说无妨。”
他倒是想听听,这次赢辰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。
“谢父皇。”
闻言,赢辰才松了口气。
他知道接下来的话,可能触怒眼前的千古一帝,但有些话他确实不得不说。
整理了下言语,赢辰抬起头来,看向了嬴政,问了一个看似简单,却直指核心的问题。
“敢问父皇一句,您是如何看待如今天下黔首的。”
此言一出。
满朝文武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,就连扶苏都不免侧目,看向了眼前的赢辰。
面对着赢辰的提问,嬴政没有发作,只是眼神微凝。
片刻后,嬴政给出了自己的回答:
“《商君书》曰:‘国之所以兴者,农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