骤雨初歇,谢府书房轩窗前的白兰被打的得七零八落。
元青指挥着花匠忙活了一阵子,站在廊下歇息时,元鸩走上前挠着头问:“今日这是怎么了?难道密报也不准进去禀报么?”
平日里若有急情,元鸩不打招呼翻窗而入都使得。
元青悄声道:“你若嫌命长,大可直接进去。”
元鸩换了一只手挠头,算了算这消息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,叹了口气离开。
“元青。”书房内冷冰冰的声音响起。
元青缩着头走了进去。
“把香灭了。”
元青依言照做,然后垂首大气不敢出,站在一旁等谢辞昼吩咐。
而谢辞昼只是端坐在书案前,手里翻着些信笺,不曾抬头,也不再说话。
谢辞昼重新扫过被林笙笙扔掉的那些信笺,密密麻麻梅花小楷,真真切切柔情蜜意。
翻看久了,指尖还会留下若有若无的清冽梅香,与他从前闻到的一样。
只是这个香味,他已经很久没闻到过了。
“府中采买是否换了人?”
“未曾。”元青答。
“书房的香丸近来变了。”
元青回想片刻,纳闷道:“这香丸一直是少夫人亲手调配,再交给二姑娘,由她交到书房来。从未变过。”
谢辞昼眉头微蹙,“她为何不直接送来?”
元青道:“您刚成婚时,曾吩咐过不许少夫人来书房走动。”
书房内静了片刻。
最近书房的香变得柔和甜润,同他在别处闻到的雪中春信一样,毫无清冽之感。
所以,从前数年,他书房中所用香丸都是林笙笙一手调配暗中送来,所以才会有独特的冷香。
时间太久,以至于谢辞昼都快忘了,雪中春信本该是花香柔润。
“将剩下的香丸都扔了。”
元青一愣,“这......那属下亲自去买些。”
谢辞昼摇头,“不必。”
除了林笙笙,又有谁能如此熟悉他的喜恶,又有谁能精准调配出从前香气?
最近她不再调香,而是随手买些交给枕欢,是不是太忙了?
忙于和闻令舟谈情说爱。
再看手中信笺,谢辞昼沉了脸。
这些书信,妻子是否也给闻令舟写过?
或者说......
正在写。
漫漫春夜,提笔诉相思。
“元鸩。”
元鸩迈进门的时候觑了觑谢辞昼的脸色,脊背一凉。
“去查少夫人婚前同闻令舟的关系。”
元鸩顿了顿道:“属下一个时辰前正要禀报。”
“闻家根基在北地,与少夫人的母家巍北陈氏是世交。听闻从前在北地时,少夫人与闻将军青梅竹马,后来林相高升,举家搬到京城,而闻将军远征西南,二人才分开。”
“再后来......”元鸩感觉后背凉飕飕的,不敢再说下去。
谢辞昼冷笑,再后来闻令舟升到云京,二人死灰复燃。
“一个时辰前为何不报?”
元鸩苦着脸与元青面面相觑,“这......”
“罚一个月例银。”
-
暮色四合,林笙笙在灯下合上小册子,揉了揉眼睛。
即将入夏,天气炎热,云京女子更爱配些香包,有驱虫、香体、醒神之效。
所以这些日子林笙笙得了空便跑到宝香楼,同朱玉探讨入夏后要卖的香包,还有制作香包需要购置的原料。
若只筹备香包,并不是难事,然林笙笙还有些别的想法——
入夏后姑娘们衣衫单薄,纱裙、罩衣等露肤多,所以会佩戴金银玉等首饰装点。
若是能将手镯、发钗、珠串甚至耳坠与香料结合,组合售卖,其中利润要比香包翻一倍不止。
“白蔻,将这册子拿去送到万金楼,请虞掌柜过目。”
册子中尽是林笙笙画的首饰样式,打算与云京最大的首饰铺子万金楼合作。
白蔻转身要走,又被林笙笙叫住:“这个一并带走,替我交给朱掌柜。”
只见一匣子钱沉甸甸的,白蔻不解:“姑娘,先前不是给过她钱了么?”
林笙笙回想朱玉身上的痕迹,摇头:“不够。”
白蔻欲言又止,终是忍不过,“朱掌柜自己心甘情愿受挫磨,咱们能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,搭上这么多银钱最后还不是进了赌鬼的口袋里?姑娘,咱们别管她了。”
林笙笙道:“别钻牛角尖,我本也没指望她一下子想开,人教人教不会,事教人一次够,我说再多,总比不上她彻底痛一回。”
她垂眸:“这痛若是现在来……还不是时候。这些钱先保她们母女平安一阵,值了。”
将这些事都吩咐好,林笙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,推门出去散步。
佩兰跟在她身侧打着灯笼。
主仆二人走到棠梨居东南角的厢房时停住了脚步。
佩兰看着在厢房忙忙碌碌的丫鬟们,担忧问道:“姑娘,当真要将这处拾掇出来,留着今后给周姑娘住么?”
林笙笙点头,前世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