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...霜姐儿?”
冯若芝满面惊愕看一眼自己的女儿,不明白这样残忍嗜血的话究竟是为何出自她口中。
徐文珂年前已及笄,很是不服气轻哼一声,立时反驳起来,“四姐姐好猖狂的口气!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打打杀杀,若是祖母在这,定要斥责你不懂规矩!”
“王家老母只是顾虑大局,何故要杀了她?”
“杀了她,又有什么好处?”
“世间自有天道,哪轮得到四姐姐说这些。”
江修眼眸中的散漫逐寸叫风给刮冷,他环扫一圈徐家众人,虽说他们未曾赞同徐文珂的话,江修却在他们的脸上窥清‘所言在理’几字。
他倏地就万分厌烦起来。
厌烦这处处透露着规矩的徐家。
厌烦他们分明都很生气,却因自身教养而等着一人说出稍显公正的话,再顺势赞同的模样。
他冷嗤一声,撑着扶手起身,人都已经行至拐角,却忽地咽不下这口气,旋身快步行至徐文珂身前,居高临下睨着她,“我奉劝你动动脑子。”
“天道?”江修扯一扯唇,“我告诉你什么是天道。”
“若将你变成那王家小女,怕是你第一个跳脚要治王家老妇的罪。”
“世间之事,有一便有二,王家老妇今日能忍下亲孙女遭人猥/亵之事,明日便能漠视旁人再对其下手,你也听了许久,知道那村子里拢共十户,又怎么知道男人有多少?”
“此事一传十,十传百,人人都知道王家有个不作为的老妇和亲娘,谁还将王家小女当回事?”
“今日是李家那废物对其下手,明日便是那些人!”
“届时王家小女会沦为关在笼子里的一条狗!”
“与其叫她踏上不归路,不如斩断这一切的根源!”江修不再掩饰眼底的蔑视,盯着徐文珂,一字一顿道:“杀了那老妇,拧断了李家废物的手,割了他的头颅,再训斥王家小女的母亲,这便是天道!”
他话说得太残忍,园子里一时间没了声响。
江修低鸣着一口气,抬脸扫量徐家众人。
他做山匪多年,最见不得老弱妇孺受欺负,而今乍然听见王家小女一事,恨不能冲去那什么蜀州元县,将那废物的手尽数拧折!
见众人哑声盯着他,面色还尤其古怪,他沉默几晌,胡乱行了个礼,只丢下一句:“我累了,先回去了,父亲母亲,各位伯父伯母,回见。”
一路奔行在回雨霁院途中的回廊,江修始终冷着一张脸。
又往前行了半截路,他陡地不耐转身,盯着妙青妙仪道:“有话就说,别磨磨叽叽的!”
妙仪眼见自家姑娘在园子里说什么杀啊罚的,吓得缩着肩不敢答话。
江修见了嫌烦,一把夺来妙仪手中的灯笼,自顾往前走,冷哼一声,“是不是觉得我今日太急躁了?话也说得太过残忍?”
妙仪未吭声,妙青却低声道:“......也不是,奴婢们只是觉得,姑娘能有这样鲜活的一面......挺好的。”
江修旋身将灯笼往面上一照,稍稍眯眼,“你觉得我这样挺好?”
妙青飞快瞄他一眼,适才点点头,“不瞒姑娘,我和妙仪都赞同姑娘多说些话,多做些事。”
她与妙仪乃家生子,自幼便跟在四姑娘身边。
大约是忆起往事,妙青悄悄离妙仪近了些,与她互相睇眼,才笑道:“姑娘今日为那王家小女打抱不平,金光寺的那窝狸猫知道了,说不定还会再送些有趣的玩意来呢。”
江修脚步一顿,“......金光寺的狸猫?”
徐怀霜与狸猫有何关系?
妙仪见他并未动怒,那股机灵劲又回来了,附和道:“是啊,说来也不知那窝狸猫还在不在,上回我们去金光寺祈福,可是没见着它们,都说猫儿的寿命不长,这么多年过去了,是不是......”
江修听出妙仪话中意思。
那窝狸猫,她们至少有十余年未曾见过。
心房隐隐有条线在窜来窜去,抓着他的一股好奇四处冲撞,他不自觉停下脚步,坐在廊椅上,低垂着眼,“哦,可惜我这些天看多了书,一时记不清什么了,妙青,你还记得么?”
他近来总翻着徐怀霜的书籍打发时间,妙青便不作他想,不一时缓缓道来。
四姑娘六岁前可不是这样古板的模样。
虽也像个小大人,但到底孩童心性。
其他孩子该有的,她也有。
那年家里的二爷徐明谦正逢要升官,二太太余琼缨听说金光寺灵得很,便带着徐蓁蓁往金光寺跑得勤了些。
蓁蓁只小四姑娘半岁,一回来便兴奋说:“四姐姐!我与你讲,金光寺有两只大狸猫!两只大狸猫生了八只小狸猫!”
她摊开小手比划,“才这么大的小猫,还在喝奶呢!”
四姑娘起先还装小大人模样,可蓁蓁一连去了多次,每回都与她炫耀摸了小猫儿的爪子与脑袋,四姑娘到底小孩心性,小小年纪哪能禁得住诱惑。
一日,大爷徐方隐带着要进家塾念书、才十岁的徐柏舟去金光寺求个凝神静气的香囊,正要出门,忽地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