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沈明在灯下练习调染料,沈砚坐在一旁看着,时不时用左手指点几句。苏微端来夜宵,看见少年认真的侧脸,忽然觉得,这染坊就像棵老槐树,当年她和沈砚是在树底下挣扎的新芽,如今已能为新的枝丫遮风挡雨。
“明儿想学经商,还是想考功名?”苏微问。
少年头也不抬:“我想把咱们的染坊开到杭州去,开到扬州去,让天下人都知道,苏州砚微染坊的布,是最好的!”
沈砚忽然笑了,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暖意:“好志向。”他从袖中取出支小画笔,递给沈明,“用这个练勾线,染坊的花样,得有自己的骨血。”
那是他当年在牢里,用铜丝缠着笔头练习时用的笔。
元启八年的春夜,染坊的灯亮到很晚。苏微看着灯下的父子俩,一个教得认真,一个学得专注,忽然觉得,那些在京城经历的阴霾,那些失去亲人的伤痛,都已化作滋养这棵“老槐树”的养分。新的枝丫正在生长,带着他们未竟的志向,向着更广阔的天地伸展。
她拿起那匹西洋苏木红,在月光下展开,红色流淌着,像条温暖的河,映着三人的影子,也映着砚微染坊更长远的将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