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想的。让阿竹跟着去历练历练,这孩子心思细,能给明儿搭把手。”
阿竹连忙应着,忽然问:“三爷爷,您当年和苏姐姐去苏州时,带了多少染材?”
沈砚的脸微微发烫,苏微笑着替他答:“就一箱子旧方子,还有半缸没调好的靛蓝,却比什么金银都金贵。”
沈砚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薄布传过来:“是我这辈子带过的,最珍贵的家当。”
元启十四年的春夜,染坊的灯亮到很晚。“双梅色”的样布挂在窗前,被雨水打湿后,黄褐里透着点金红,像朵淋了雨的梅。苏微看着沈砚渐沉的睡颜,他的眉头还微微皱着,许是还在琢磨南京分号的布局,右手却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,像怕被春雨卷走。
她轻轻抽出衣角,给她掖好被角,目光落在案上的染谱。“双梅色”那页的空白处,沈砚用左手画了株蜡梅,旁边写着:“梅需逊雪三分白,雪却输梅一段香,相生方得趣。”
苏微忽然觉得,元启十四年的春天,是真的暖。暖在春雨的润里,暖在“双梅色”的布上,暖在身边人攥紧的手心里,暖在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,不肯凉下去的念想里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,却浇不灭染坊的灯火,浇不灭灶膛的热气,更浇不灭那句没说出口的话——
有你在,再远的路,也是暖的。
而南京的染坊,就像颗刚埋下的兰草籽,带着苏州的暖,藏着梅雪的香,等着被新的日子,染出片更广阔的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