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系紧斗篷的系带,眼角眉梢带着点少年人的雀跃。
徐子衿和周佳音早就在院墙外的老槐树下等着了。
徐子衿裹着件藏青斗篷,手里提着个油纸包;周佳音穿得像个圆滚滚的雪球,跺着脚呵白气,见高玉簪翻墙出来,立刻招手:“长命!这边!”
碧春在后面紧张地扶着墙,看着自家小姐轻巧落地,赶紧把暖炉塞给她:“小姐千万小心,我在墙角守着,有动静就咳嗽三声。”
“知道啦,你也别冻着。”高玉簪拍了拍她的手,跟着徐子衿往河边走。
周佳音从油纸包里掏出三个小小的红绸包,里面裹着鹅卵石:“这是我找遍河滩挑的,最圆的三颗!咱们埋在老槐树下,等以后谁先回小羊县,就把它挖出来,算咱们的约定!”
徐子衿笑着摇头:“多大的人了,还玩埋石头的游戏。”嘴上这么说,却蹲下身帮着扒开积雪,露出底下的冻土,“得挖深点,不然开春化雪就冲跑了。”
高玉簪蹲在旁边,呵着白气刨土,指尖很快冻得通红:“埋深点好,等咱们都成了老婆婆,回来挖出来还能认得出。”她望着河面的冰光,忽然轻声道,“说真的,要走了还挺舍不得的。在这儿住了十八年,连河边的芦苇长几节都知道。”
“到了玉京也能找新的河边玩啊。”周佳音把自己的石头埋进去,拍了拍土,“听说玉京的护城河可宽了,春天还有画舫呢!”
三人埋好石头,又在河边站了会儿,听着风声和冰裂的轻响,谁都没再多说。
“世子,高小姐和她的朋友在河边埋东西,看着像石头一类的,没什么异常。”
燕珩站在芦苇深处,月白斗篷上落了层薄雪,他望着河对岸那几个模糊的身影,指尖转着枚玉佩,眼神深邃:“埋石头?”
“是,红绸裹着的,埋在老槐树下了。”知竹补充道,“高小姐明日就要启程,许是在留念想。”
“嗯”
燕珩目光掠过河边的积雪,落在高玉簪弯腰刨土的侧影上。
“走吧。”燕珩转身往回走,斗篷扫过芦苇,带起一阵雪沫,“别靠太近,免得打草惊蛇。”
知竹连忙跟上:“世子,不用再盯着了?”
“她们就是小姑娘家的离别絮语,没什么好盯的。”燕珩的声音淡了些,却没回头,“明日启程前,把小羊县的名册再核一遍,别出纰漏,也别走漏消息。”
“是”
碧春在墙角看到她们回来,赶紧迎上去递暖炉:“小姐快暖暖,将军刚才起夜了,差点过来查岗!”
高玉簪接过暖炉,指尖终于有了点暖意:“知道了,我们这就回去。”她回头望了眼河边的方向,雪还在下,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,亮得像铺了层碎银。
回到卧房时,炭火盆的火已经弱了,高玉簪将斗篷挂在架上,指尖还残留着河边的寒气。
碧春替她铺好床榻,轻声道:“小姐快睡吧,明日还要赶路,别熬夜了。”
她点点头,钻进温暖的被窝,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一直到后半夜,倦意才终于袭来,她沉沉睡去。
“长命”
有人在哭,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温热的泪滴落在她颈窝,烫得她心口发疼。
“你是谁?”
她想推开他,想看清他的脸,可身体却动弹不得,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。
“长命”他抱得更紧了,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,“玉京的梅花开了。”
“是谁?你到底是谁?”
“长命!长命醒醒!”
高玉簪猛地睁开眼,胸口剧烈起伏,额头上全是冷汗,后背的衣衫都被浸湿了。
窗外天已微亮,高静姝正坐在床边,担忧地看着她:“做噩梦了?喊你好几声都没醒,脸色白得吓人。”
她怔怔地看着帐顶,梦里的痛感还残留在心口。
“我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声音沙哑,“没什么。”
高静姝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快起来吧,阿爹说辰时就要启程,碧春都把你的箱子收拾好了。”
高玉簪这才回过神,掀开被子坐起身,窗外的天光透过窗纸照进来,映得屋里一片亮堂。
她摸了摸心口,那里还隐隐作痛。
“是不是因为昨晚去河边受了寒?”碧春端着热水进来,见她脸色不好,连忙凑到她耳边道,“我去让小厨房煮碗姜汤,小姐喝了暖暖身子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高玉簪摇摇头,接过帕子擦了擦脸,冷水的凉意让她清醒了些,“就是个梦而已,别大惊小怪的。”
高静姝帮她梳着头发,透过铜镜看着她:“想什么呢?是不是舍不得小羊县?”
“有点。”高玉簪望着镜中的自己,眼底还带着未散的迷茫,“也不知道为什么,心口一直疼。”
“许是要离开家了,心里不安稳。”高静姝将木簪插进她发间,“到了玉京就好了,咱们还能常常见面。对了,刚才听下人们说,燕世子和太子殿下的车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,阿爹让咱们快点收拾。”
收拾好行囊走出卧房时,院外已经传来车马走动的声音。
高致远站在廊下吩咐下人搬箱子,周佳音蹦蹦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