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池想要出去的心情最终战胜了对李锦的忌惮。
但她还记得林淑华所说,很多年轻人会借着这花朝节相看一事。
沈清池不想太过招摇惹眼,因此特意让春祺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,挑了套的不那么扎眼的浅青色系衣裙。
等出门后再将垂着长长薄纱的帷帽一带,除了高挑的身形无法遮挡,真是低调到了极致。
夏安帮着沈清池穿戴整齐,后退半步,忍不住嘟着嘴道:“别人家姑娘都是想着法的打扮自己,您倒好,生怕吸引到别人的半点目光。”
沈清池接过春祺递过来的团扇,轻轻敲了敲夏安的头:“自己玩得开心便好,管别人的目光做什么。”
但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一头珠翠红衣潋滟的徐念娇甫一见到沈清池,便不可置信地大声道:“今日可是花朝节,你怎么……怎么也不好好打扮一下?”
她原本斗志昂扬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半,精心描画的眉眼也皱作一团。
继而又像是想到什么,徐念娇有些恼怒地瞪向沈清池:“你故意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,是想让整个淮城都以为家里苛待你吗?”
沈清池没有说话,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大门方向走。
徐念娇跟在她旁边,不满道:“说话呀,你不说话就是被我说中了龌龊心思,心虚了!”
沈清池终于略略朝她偏了下头,淡淡问道:“四妹妹是有眼疾吗?”
“什么?”徐念娇一怔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走在身旁的徐念柔轻拉了拉徐念娇的衣袖,怯怯地小声提醒道:“四姐姐,三姐姐这身衣服,料子看着很不普通呢。”
徐念娇闻言,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沈清池的衣着。
衣服的颜色和式样虽然都很不惹眼,但用的却是上好的提花罗。
连她都没有几身这个料子的衣服。
还有头上仅有的那根,只在簪头雕了一朵半开玉兰的素簪,用得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,雕工精湛,光华内蕴。
看清楚后,徐念娇一口气哽在喉头。
她这口气不吐不快,又不敢撒在沈清池身上,于是转头狠狠瞪了许念柔一眼,没好气道:“难道我连这都看不出来吗?就你多嘴!”
从小一起长大,徐念娇早就看穿了徐念柔的秉性,是以撒气撒的一点都没有愧疚。
但这一点沈清池却不知道。
见徐念柔被说后习以为常地抿了抿嘴,一声不吭地把头垂的更低,沈清池蹙了蹙眉,正想再说徐念娇几句,不料还未开口,就差点被李锦的笑闪瞎眼。
彼时她们姐妹正跟在大房夫人温氏和林淑华身后迈出大门,而李锦在徐怀知的陪同下,正一人牵一匹骏马立在马车旁边。
四目相对,一袭孔雀蓝锦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锦刷得展开折扇,如孔雀开屏般朝沈清池露出了八颗亮白的大牙。
沈清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,彻底冷了下来。
对这次难得的出门放风,她突然一点都不期待了。
对于李锦同游一事,不同于沈清池的抵触,徐念娇倒是惊喜得很。
上一刻还对徐念柔撒气的她,立刻换了一副小女儿娇羞的神态,朝李锦矜持的福了福身。
就连许念柔,一张低垂的小脸上,似乎也多了几分红晕。
沈清池见此,忍了又忍,还是没忍住在上车前冷冷瞪了骑在马上的罪魁祸首一眼。
李锦仿佛看不出那一眼中的杀气,激动地拉着旁边的徐怀知颠倒黑白:“她刚刚是不是对我暗送秋波了!我就知道!她心里是有我的!”
徐怀知搓了搓被杀意波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手臂,无语至极道:“有没有可能,那是你的幻觉?”
李锦答非所问,笑得一脸荡漾:“她还跟我穿了相同色系的衣服,我们简直是心有灵犀,天生一对!”
徐怀知无语,徐怀知闭嘴。
这次出游,徐家同行的男丁除了陪着李锦的徐怀知,还有徐家二房的两个适婚的庶子。
二房一下子来了三个子女,但都不是宋氏所出,她一向对丈夫这些庶出的子女没什么好脸色,再加上对三房的仇视,这次花朝节索性装病在家,没有跟着一起。
等徐家的女眷都上了马车,在一众丫鬟仆妇还有护院的簇拥下,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城郊有名的游玩胜地流觞谷而去。
沈清池因为李锦的出现失了兴致,又因起得太早,上车后便靠着车壁闭上了眼。
同车的徐念娇忙着透过车帘的缝隙偷偷打量策马走在前面的李锦,顾不上找沈清池的麻烦,而徐念柔又是安静的性子。
是以沈清池竟在这一车的寂静中,被马车晃得睡了过去。
她做了一个梦。
梦境中似乎也是一次出游,不同于窝在马车里,梦里沈清池是骑在马上的。
但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,不知道是在哪里,随行的又都有谁。
唯独策马行在身侧的李锦是清晰的。
李锦朝她露出一个笑,面容似乎比现在要稚嫩许多,笑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。
总之比现在一副痴傻模样看着顺眼许多。
下一刻,李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