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会当日,聂相宜特意精致打扮了一番。
额贴金箔,唇点朱色,一袭石蕊色石榴长裙衬得她肤白胜雪,极是明艳动人。
花神庙会京城热闹的节庆。许多人家都会在这天前往花神庙许愿,听说很是灵验。
这天不仅有社火杂耍,还有集市圩场,绵延数街不止。夜间更有烟火盛放,绚烂星空。
聂相宜记得,她小时候便随母亲去过花神庙会。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,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模糊。
鄯州乃边关之地,是没有这般热闹庙会的。
她满心期待地到了城东的花神庙,时辰尚早,这里便早已人头攒动,摩肩接踵。
花神树上系着密密麻麻的信物,有手绢,有香囊,有发带,是人们带着期许,许下的一个又一个的愿望。
春风拂过,树上信物叮咚作响,如同一个盛大的风铃,又好似永不凋谢的花瓣。
聂相宜看着那些新旧交替的信物,“母亲当年肯定也许下了愿望!只是不知道她许下的什么愿望,也不知道她留下了什么信物……”
“姑娘这是想夫人了。”含絮看着她略带怅惘的神色,温声哄道,“年年岁岁花相似,不如姑娘自己也许个愿吧!”
聂相宜想了想,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坠来以作信物,闭目十分虔诚的许下愿望。
她正欲将玉坠往花神树上挂,却发现周围的枝桠上都挂满了信物,竟无半点空当。
围着花神树转了一圈,她终于瞥见一束稍高的枝条。
于是她踮起脚,伸着手努力将玉坠往那枝条上挂。
就在那双葱白的手即将触到高处的枝条时,身后突然一只大手出现,轻松在那处挂上一个荷包。
“你长没长眼睛!没看这是我先挂的吗!”聂相宜气得转过头去,狠狠骂了身后那不讲理的人一句。
只是看清来人之后,她顿时瞪大了眼睛,气不打一处来,“怎么老是你!”
又是王贺璋!
“上上次是书,上次是簪子,这次我挂个信物你也要与我抢地盘!”聂相宜气鼓鼓地瞪着他,“你是不是故意的!”
王贺璋总是一副脸红模样,眼神飘忽,“你……你挂旁边不就好了……”
他挂的荷包旁边仍有空当,刚好够聂相宜挂上。
聂相宜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,颐指气使道:“把你的荷包往里挪挪!我要挂树梢尖尖!”
王贺璋忙伸手将荷包往里挪了些,又问:“我帮你挂?”
“才用不着你帮忙!我自己能行!”聂相宜一扬头,复又踮起了脚。
花神树下,少女仰着脸,露出一截玉藕似的手臂来。她努力踮起脚,神色认真而倔强,费劲地将那玉坠往树梢尖上挂。
半晌之后,她悻悻收回了手,“算了,那你帮我挂吧。”
王贺璋闻言忙接过那玉坠,郑重其事地挂上了树梢。
看着那相隔极近的两枚信物,王贺璋清俊的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。
“聂姑娘!”他见聂相宜转身欲走,忙跟上前去叫住了她,脸颊泛红,“姑娘晚间可要去观赏焰火?我在观月楼定了位置。”
聂相宜眨着眼摇头,“我已经约了人了。”
王贺璋神色略显失落。他不由得想起近日里偶闻的坊间传闻来,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,聂家大姑娘痴缠三殿下的妄言。
他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是三殿下么?”
“你从何而知?”聂相宜眉宇很是不满地一拧,却并未否认。
王贺璋神情微黯,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,只满脸真诚地说道:“姑娘或许难以等到殿下。”
“你这是何意?”
“每逢年节,神策司必然忙碌。三殿下会亲率神策卫,巡逻上下。即使除夕元宵,也不例外。”
聂相宜好奇歪头,“宵禁巡逻,不也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?动用神策卫,岂非大材小用?”
上回神策卫查封鬼市,便已然十分稀奇了。
王贺璋却摇摇头,“晋王余孽作乱不止,最喜在这般人多拥挤时候犯事。神策卫必得时刻待命,震慑上下。”
聂相宜瘪了瘪嘴,又很快打起气来,“无妨!我会等着殿下的!”
见她坚持,王贺璋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。
只是他仍不肯放弃。只听得他语气一顿,望着聂相宜饱满的脸颊,“不看焰火也就罢了。左右时间还早,我听说廊桥那里集市很是热闹,卖什么的都有,聂姑娘不如与我同去逛逛?”
聂相宜这才来了兴致,“好啊!那走吧!”
廊桥靠近城东的城墙,横跨护城河。每每年节,这里总有夜集,占据整个桥面。
桥上灯火通明,映照夜间河水波光粼粼,自成一景。
眼下虽未天黑,但各处摊贩毕至,花鸟鱼虫、绫罗珠玉,总是让人目不暇接。
这般热闹景象,让聂相宜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嘟哝,“这回我可不买什么玛瑙杯了。”
王贺璋只笑,“你即使想买,在这儿也是买不着的!”
庙会之上人多手杂,谢知带着神策卫驻守城墙之上,以免有所异动。
他的脚步忽地驻足,目光就这样落在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