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上次靖王派来的使者,言语间处处透着试探,甚至隐晦地提及&bp;“朔北如今的势力,若是能与王府合作,定能更上一层楼”。这话看似拉拢,实则是在暗示朔北已引起朝廷忌惮,若不找靠山,恐有祸患。
黄玉卿沉默片刻,走到帐帘边,掀起一角看向外面。雪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洒在雪地上,泛着清冷的光。远处的营地里,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,还有牧民家狗的吠叫,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,却又暗藏汹涌。她忽然想起少帝上次送来的密信,信中说&bp;“京中有人对朔北的财富虎视眈眈,卿等需多加小心”,当时她只当是少帝的提醒,如今想来,恐怕不止是&bp;“有人”,靖王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。
“对了,钱庄的监理最近怎么样?”&bp;黄玉卿转过身,问道。朝廷派来的监理周大人,已在朔北待了三个月,起初天天盯着钱庄的账本,事事都要过问,最近却突然安分了许多,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帮钱庄拓展中原的业务。
萧劲衍摇了摇头:“不好说。周大人昨日还来拜访,说想看看咱们的酒坊,我以‘酒坊正在赶制军中御寒酒’为由,婉拒了。此人看似温和,实则心思深沉,咱们还是得防着点。”
黄玉卿点头,她走到沙盘前,拿起木杖在城池中心的位置画了一个圈:“这里要建一座‘议事堂’,不仅咱们朔北的官员能来,还要让牧民的首领、商会的掌柜都能来议事&bp;——&bp;只有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朔北的一份子,咱们才能真正站稳脚跟。”&bp;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沙盘边缘那片代表西域的区域,“还有,西域的商队下个月就要来了,念北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
“念北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货栈,还特意训练了一批懂西域语言的伙计。”&bp;萧劲衍的语气里带着骄傲,“那丫头现在打理商会,比我当年带兵还利落。上次西域的使者来,她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皮毛和茶叶的交易,连使者都夸她‘有乃母之风’。”
黄玉卿笑了,眼中满是欣慰。念安痴迷兵法,念北擅长经商,明轩沉稳务实,三个孩子各有所长,这是她最大的骄傲。她拿起案上的图纸,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处细节,忽然发现图纸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标记,像是一朵花的形状。她指着那个标记问:“这是什么?”
萧劲衍凑过来看了看,笑道:“是明轩画的,他说这是‘安北花’,是咱们朔北特有的花,开在最寒冷的冬天,象征着咱们朔北人坚韧不拔的性子。他说要把这花刻在新城的城门上,让所有人都知道,朔北是个能在绝境中开出花来的地方。”
黄玉卿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。她想起初到朔北时,面对的是漫天风沙和士兵们不信任的目光,是萧劲衍的支持,是孩子们的依赖,是牧民们的信任,让她一步步走到今天。如今,新城的蓝图就在眼前,未来的希望触手可及,可她心里却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&bp;——&bp;靖王的觊觎,朝廷的监管,还有老将军口中那尚未揭开的&bp;“中风真相”,像是一团团迷雾,笼罩在朔北的上空。
“时候不早了,你也累了,早些歇息吧。”&bp;萧劲衍握住她的手,轻声道。黄玉卿点头,将图纸小心地收好,放在枕下&bp;——&bp;这是她和孩子们共同的心血,是朔北的未来。她躺在床上,听着萧劲衍均匀的呼吸声,却久久不能入睡。帐外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,落在枕下的图纸上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:新城的路还很长,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秘密,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。
她不知道的是,此刻在京中靖王府的书房里,靖王正拿着一封密信,脸色阴沉。信上只有一句话:“朔北欲建新城,似有扩张之意,周监理暂无进展。”&bp;靖王将信揉成一团,扔在火盆里,看着火焰将信纸吞噬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黄玉卿,萧劲衍,你们以为朔北能一直安稳下去吗?等着吧,总有一天,我会让你们知道,什么是真正的权力。”
而在朔北的另一处营帐里,萧老将军正借着烛火,翻看一本泛黄的兵书。书页间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,上面写着一个名字&bp;——&bp;那是当年给老将军诊病的医官的名字,如今早已不知所踪。老将军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纸条,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:“老伙计,当年的事,到底是谁干的?我总有一天要查清楚……”
夜色渐深,朔北的雪又开始下了,轻轻覆盖住营地的每一个角落,仿佛要将所有的秘密都掩埋在这片洁白之下。而新城的蓝图,却在烛火的映照下,愈发清晰起来&bp;——&bp;它不仅是一座城池,更是黄玉卿和萧劲衍守护家园的决心,是朔北军民共同的希望,只是这希望的背后,早已暗流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