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鬼面目狰狞如炼狱修罗,青黑的肌肤上布满扭曲的血纹,周身缠绕的阴森戾气如墨汁般浓稠,竟将周遭的光都吞噬了几分。它如乌云压顶般朝姬炎猛扑而来,枯瘦的利爪泛着森寒的幽光,仿佛能轻易撕裂金石,距离他的面门已不足三尺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姬炎瞳孔骤然紧缩,眼底翻涌着震惊与不解,喉间挤出的质询声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:“前辈!晚辈与您素无交集,为何要痛下杀手!”话音未落,冷汗已顺着他的鬓角滑入衣领。
“轩氏一族之人,必须死!”那身着洗得发白的道袍、却剃着锃亮光头的怪人,面色冷得像万年寒冰,每一个字都如淬了毒的冰锥,掷地有声,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。
“前辈何出此言?晚辈分明姓姬啊!”姬炎如遭雷击,双眼瞪得滚圆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,只剩下满满的错愕与惊惶。额头上的汗珠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,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窒息般的恐慌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那原本张牙舞爪、来势汹汹的恶鬼突然僵在原地,四肢维持着扑击的姿态,宛如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雕,冰冷的气息喷在姬炎的脸上。
与此同时,怪人手中书信凭空飘至姬炎眼前,他急忙望去,只见“轩氏一族”四个朱砂大字赫然入目。
姬炎脑海瞬间乱成一团浆糊,无数个疑问如钱塘江大潮般汹涌而至:“冰雪聪明的灵姐姐,怎可写错字?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隐秘?”一万个“为什么”在他的脑海中嘶吼盘旋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冲垮。
“晚辈乃是离歌城姬氏族人姬炎!”他急忙大声辩解,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慌乱。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天乩剑,冰冷的剑鞘传来熟悉的触感。
刹那间,天乩剑似有灵性般挣脱剑鞘,化作一道耀眼的银虹,裹挟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来到怪人身前。怪人微微眯起双眼,目光在剑身上扫过,缓缓颔首:“此剑确是姬元那小子的佩剑。”说罢,他屈指轻弹,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,天乩剑顿时收敛了锋芒,如温顺的灵犬般调转方向,乖乖落回姬炎手中剑鞘。而那僵立的恶鬼,瞬间化作一滩腥臭的墨汁。
未等姬炎缓过神来,怪人陡然屈指一点,一道无形的气劲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,将他猛地拽到身前。姬炎脚步一个踉跄,险些栽倒在地,他急忙伸手扶住一旁的石柱稳住身形,对着怪人躬身行了一礼。心中的忐忑与不安,如藤蔓般疯狂滋长——这怪人实力深不可测,杀我,如碾死一只蚂蚁。
怪人却连眼角余光都未分给姬炎半分,身形微微侧转,脊背挺得笔直,却莫名透出几分孤绝的萧索。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,目光似穿透了层层时光的壁垒,坠入了缥缈的往昔。那声音低沉如古潭,沙哑得像是被岁月磨蚀的铜钟,带着洗尽铅华的沧桑:“你与姬元是何关系?”
“晚辈乃是姬元之子。”姬炎垂首而立,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。他不敢与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对视,声音压得极低,却透着十二分的恭谨。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既有对眼前扑朔迷离局势的茫然,更有几分对怪人态度转变的惴惴不安。
“凤夙,可还好?”怪人的语气骤然柔和下来,那股冰封般的冷冽如融雪般消散,冷峻的面容上竟晕开一丝罕见的温柔,眼尾的皱纹都仿佛染上了眷恋的暖意。他微微垂眸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道袍上磨白的布纹,那神情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,又似在追忆一段浸满月光的旧梦,连声音里都裹着化不开的牵绊。
“娘亲已于十年前仙逝了。”姬炎的声音陡然哽咽,头埋得更低了,眼眶里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玉珠,在睫羽间打转,终究还是没能忍住,顺着脸颊滚落。
“就这么走了……”怪人喉间溢出一声长叹,那声音沙哑得如同裂帛,饱含着彻骨的惋惜与无力的无奈,似在为一段未尽的情缘叹息,又似在控诉命运的残酷捉弄。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如两道灼人的火炬,上上下下将姬炎打量了一遍,那眼神复杂难辨,有痛惜,有愤懑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。“我就知道,注定会是这个结果。”他喃喃自语,语气陡然转厉,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深沉的悲哀,“姬元就是个废物,又怎能护得住你。你我有约,可你却先我而去了,十八年,整整等了十八年,呵呵,呵呵,还真是天公弄人!”
怪人那声饱含悲愤的怒斥,如惊雷般在山中炸响,字里行间翻涌的怒火与哀恸,像是积压了千年的火山骤然喷发。姬炎被这股磅礴的情绪裹挟着,只觉心口沉甸甸的发闷,眼前仿佛蒙了一层厚重的雾霭,比置身于深山老林的瘴气之中还要茫然。他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襟,眼神里的困惑如同涨潮的江水,几乎要溢出来——这前辈口中的怨愤究竟从何而来?为何对父亲如此鄙夷,又对娘亲有着那样复杂的情愫?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交织,却找不到半点头绪,当真如坠云里雾里,不知所以。
这份困惑如藤蔓般缠得姬炎心头发紧,终究按捺不住,他微微抬眸,目光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恳切,小心翼翼地躬身问道:“敢问前辈,您……您可是娘亲生前好友?”话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