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荏苒,三年光阴便如梦碎湖畔的晨雾般悄然消散,只余下几缕轻痕落在记忆深处。昔日那个初入书院时,眉宇间尚带着几分青涩与懵懂的少年,如今已长成二十有一的挺拔青年。姬炎身姿如崖畔苍松,挺拔而遒劲,任风过衣袂翻飞,亦难撼其分毫;面容似中天朗月,俊朗清逸,鼻梁高挺,唇线分明,一双眼眸褪去了初时的局促,沉淀出与生俱来的坚毅,又因饱读诗书而添了几分温润的聪慧。行走在书院的青砖黛瓦间,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潇洒磊落的气度,每逢廊下相遇,总引得不少女学子驻足侧目。
在西河书院潜心研学的这几百个日夜,姬炎从不敢有半分懈怠。于他而言,书院的藏书阁是无尽的宝藏,大先生公孙钺的教诲是引路的明灯,而自己,便是久旱逢甘霖的海绵,拼尽全力汲取着知识的养分。每日天未破晓,他便已立于晨露中的演武场,琢磨道法神通的精妙;待到日上三竿,又随先生坐于明心堂内,埋首于经史子集的浩瀚烟海——从皇朝的兴衰之理,到世间的有无之辩,先生们都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。姬炎深知这份机遇来之不易,每当夜深人静,同窗皆已安睡,他仍独坐窗前,就着一盏孤灯复盘当日所学,时而蹙眉思索其中的真意,时而提笔批注书中的处世箴言。在他的勤奋与天赋交织下,这些学问渐渐化作了刻在骨血里的通透与沉稳。
本就天赋异禀的姬炎,道法神通更是一日千里,远超同侪。每逢演武之时,他只需凝神静气,周身便有莹白流光萦绕,时而如惊鸿掠影般迅捷,时而如泰山压顶般厚重,天地间的灵气似有灵智般汇聚于他掌心,化作一道道精妙绝伦的术法。那等超凡脱俗的风采,恰似夜空中最亮的星,不仅让西河书院的师生赞叹不已,更引得浩然书院与诡麓书院的女学子们频频侧目。每逢各院交流之日,总有身着素雅儒裙的少女,或借请教经义之名,或托切磋琴艺之由,远远地望向姬炎,眼底藏不住的爱慕与崇拜,如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苞,羞涩却真切。
可姬炎心中始终清明,从未被这些追捧与虚荣所扰。他深知自己背负的使命,于是,常常故意摆出一副洒脱不羁、豁达开朗的模样,与同窗玩笑嬉闹,或是独自在湖畔垂钓,宛如一阵无拘无束的清风,让人摸不透他的深浅。没人知晓,这看似玩世不恭的表象下,藏着一颗何等果敢冷酷的心。
也正是借着这份“随性”的伪装,两年来,姬炎不动声色地结识了三位来自不同书院的翘楚学子——浩然书院的轩鸢,擅使剑修之术,性格刚直不阿;诡麓书院的王羽,精通奇门遁甲,心思缜密如丝;还有同属西河书院的大师姐公孙婕妤。四人常常聚于梦碎湖畔,或隐于山中洞天,时而谈经论道,时而切磋技艺。
七日后,由西河、浩然、诡麓三家书院联袂举办的“圣贤会”便将在至圣山中拉开帷幕。三年一届的盛会,既是书院才俊切磋学问、展露锋芒的角斗场,亦是各书院比拼底蕴、争夺资源的无声战场。届时,儒家的辩难、兵家的交锋、法家的碰撞,将交织成一曲盛世华章,而能在其中拔得头筹者,自会进入人王殿。
姬炎望着往来穿梭的学子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墨玉令牌。令牌上刻着的“文武”二字,在夕阳下泛着冷光,说明他将代表西河书院参与此次角逐。在他心中,其实早已铺就了一张缜密如蛛网的计划。若能在圣贤会的武斗环节以“失手”为名,将轩氏族人斩杀,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葬天交办的任务。
接下来的几日,姬炎白日里,手持天乩剑,反复演练着《**八荒》中的“剑,十三式”,剑风呼啸间,衣袂翻飞如蝶,每一招都打磨得愈发凌厉精准,直至汗水浸湿了儒衫;夜幕降临时,他便埋首于典籍之中,钻研各家论道的精妙,将可能遭遇的诘问与辩驳一一推演。每当精疲力竭之际,他便会想起娘亲的叮嘱与族人的背叛,心中便又燃起熊熊斗志。
然而,命运的轮盘总在不经意间偏离预设的轨迹。就在圣贤会前三日的晨议上,一场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,瞬间将姬炎两年的隐忍与谋划击得粉碎。
彼时,西河书院的议事堂内香烟缭绕,各位先生正围坐案前,商讨着参与圣贤会学子的出场顺序。姬炎则是立于下首,屏息凝神,等待着大先生公孙钺的宣布。就在此时,一道熟悉的身影掀帘而入,打破了堂内的肃穆。
来人正是公孙婕妤,她平日里总是一身月白儒裙,步履轻盈如春风拂柳,可今日却身着素色孝衣,裙摆上绣着的黑花被一层淡淡的哀愁笼罩。她脸色苍白如纸,往日清澈如溪的杏眼此刻红肿不堪。没等众人开口询问,她便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父亲公孙钺面前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:“爹爹,女儿有一事禀报——妹妹之死,并非意外,而是……而是姬炎所为!”
话音落下,议事堂内瞬间陷入死寂,连香烟的缭绕都似凝固了一般。姬炎浑身一僵,如遭雷击,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公孙婕妤,那个平日里待他如亲人、时常为他缝补衣衫、在他失意时温言劝慰的大师姐,此刻竟用一种混杂着悲痛与怨毒的目光盯着自己。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开,无数个念头纷乱交织:她为何要诬陷自己?蕊婷妹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