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“青苔巷”,字都快看不清了。
上官悦推着车往里走——巷子里的路太窄,又坑坑洼洼的,骑车容易摔。她的鞋子很快就湿透了,袜子黏在脚上,每走一步都发出“咯吱”的声音。水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,雨衣裹得像个粽子,只有眼睛露在外面。
走了大概十分钟,她遇到一个坐在门口择菜的阿姨,赶紧停下来问:“阿姨,请问听雨轩怎么走啊?”
阿姨抬头看了她一眼,指了指前面的拐角:“往前拐,第三个门就是,门口挂着块木牌子,你仔细看。”
“谢谢阿姨!”上官悦赶紧道谢,推着车继续走。拐过拐角,果然看到了那块木牌子——牌子是深棕色的,上面刻着“听雨轩”三个字,字体是隶书,边缘有点磨损,应该挂了不少年了。牌子下面挂着个铜铃,被风吹得轻轻晃动,却没发出声音。
她把车停在屋檐下,这里刚好能挡点雨,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滴,在地面形成一道小水流。上官悦解下弹力绳,掀开防水布,抱起那个箱子——箱子比她想象中重,入手冰凉,硬纸板被雨水打湿了一点,摸起来软软的。她赶紧把箱子抱在怀里,怕压坏了。
推开门的瞬间,门上的铜铃终于响了,“叮当”一声,清脆却有点单调,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店里的光线很暗,跟外面的雨幕形成了鲜明对比。上官悦刚进去的时候,眼睛有点不适应,过了几秒才看清里面的样子:左边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古董,有缺了口的瓷碗,碗底还印着模糊的花纹;有生锈的铜镜,镜面凹凸不平,照不出人影;还有几个旧木盒,盒子上的锁都锈死了。右边的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字画,画框是深色的木头,上面落了点灰尘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——有陈旧木头的味道,有灰尘的味道,还有一种淡淡的檀香,像是从柜台后面飘过来的。
柜台后坐着一个老人,头发花白,梳得整整齐齐,用一根黑色的发簪固定着。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对襟褂子,袖口磨白了,领口却很干净。老人戴着一副老花镜,镜片很厚,正就着一盏老式台灯擦一个瓷瓶——台灯是煤油灯改造的,玻璃灯罩里还能看到一点黑色的污渍,灯光昏黄,摇曳不定,把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墙上。
听到铜铃声,老人抬起头,镜片后的眼睛扫了过来,那目光很锐利,像刀子一样,落在上官悦怀里的箱子上,停留了两秒,才移到她脸上。
“听雨轩的件?”老人的声音很沙哑,像是很久没说话,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,语气里没有温度。
“是的,您好,麻烦签收一下。”上官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,尽管她浑身湿透,雨衣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,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痕。她把箱子轻轻放在柜台上——柜台是实木的,表面很光滑,应该是经常擦拭,上面还铺着一块深色的绒布,绒布上绣着暗纹,看起来很精致。
老人放下手里的瓷瓶,瓷瓶放在绒布上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轻响。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,手套是棉线的,指尖有点泛黄,他慢条斯理地戴上,每一根手指都仔细套好,才拿起柜台上的裁纸刀。
那把裁纸刀是牛角柄的,刀刃很薄,闪着银光。老人拿着刀,没有立刻划开胶带,而是先看了看箱子的封口——胶带是透明的,粘得很牢,应该是客户包装的时候特意加固的。他的手指在胶带上轻轻摸了一下,像是在确认胶带的厚度,然后才把刀对准胶带的缝隙,慢慢划开。
刀刃划过胶带的声音很轻,“刺啦”一声,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。上官悦屏住呼吸,看着老人的动作,生怕他不小心划到里面的东西。她注意到老人的手很稳,没有一点颤抖,手指上有很多老茧,指关节有点变形,应该是常年做精细活留下的痕迹。
终于,胶带被划开了,老人把箱子的盖子掀开——里面是一个深色的木盒,木盒是紫檀木的,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,有云纹,还有缠枝莲,每一笔都很细致,看起来像是手工雕刻的。木盒上挂着一把小小的铜锁,锁身是圆形的,上面刻着一个“轩”字,锁孔里还能看到一点铜绿。
老人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,钥匙也是铜的,跟锁很配。他把钥匙插进锁孔,轻轻转动,“咔哒”一声,锁开了。他掀开木盒的盖子,里面铺着一层深红色的丝绒,丝绒很软,摸起来应该很舒服。
丝绒上,静静躺着一只鼻烟壶。
上官悦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。那鼻烟壶比她的拳头小一点,材质看起来很特别,不像玉那样透亮,也不像瓷那样光滑,而是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,像是浸过油的木头,却又比木头更细腻。壶身是淡青色的,上面绘着山水图案:远处的山是青灰色的,线条很柔和,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;近处的水是淡蓝色的,水面上有一叶小船,船上有个小小的人影,穿着蓑衣,戴着斗笠,像是在钓鱼;岸边还有几棵柳树,枝条垂在水面上,像是在随风摆动。
最让她惊讶的是图案的细节——柳叶的纹路、小船的船桨、甚至人影的蓑衣纹理,都画得清清楚楚,笔触细腻得像是用针尖画上去的。在昏黄的灯光下,鼻烟壶泛着淡淡的光泽,那光泽不刺眼,却很内敛,像是有